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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高超的技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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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

或許是因為今晚周橙說的話,和賀司珩那句“喜歡你的臉,我看上去就那麽膚淺”,今兮這晚都睡的不踏實。

這晚,今兮做了個夢。

熟悉的高中舞房,今兮和同學都在裏面練舞。

可不知道什麽原因,舞房突然著火了,濃濃煙霧從四面八方溢進舞房。明明舞房的門是開的,透過門能看到天邊的太陽,和走廊外路過的其他同學,但舞房裏外,像是兩個世界。

火勢蔓延,舞房裏的人先是尖叫,而後煙霧鎖喉,聲音也自然消弭。

今兮縮在角落位置,她用濕毛巾捂著臉,忽然身邊多了只手,周橙搶著她的毛巾:“給我捂捂。”

就一塊手帕大小的毛巾,根本沒法讓兩個人同時捂嘴。

然後周橙就上手搶了,力度大的驚人,甚至在看到火苗往這邊延展時,她狠狠地把今兮給推向火海,拿她當人肉墊板。

火勢洶湧,今兮的後背都被火燒燃。

意識徹底走丟前,今兮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救護車聲和消防車的聲音。

等她醒來,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,鼻尖嗅到消毒水的氣息。

她聽到醫生在說話。

“這個女孩子臉都毀了。”

“她臉還是好的。”

“要不給她們換張臉吧?”

“可以。”

今兮閉著的眼裏,有淚水順著眼縫滑落,她聽到了,說話的人裏面,有一個是賀司珩。

她想大聲叫他,想和他說不要,可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。

有醫生過來,往她身上註射麻藥。

今兮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,任人宰割。她不知道誰的臉毀了,也不知道自己的臉要給誰,她只知道做決定的那個是賀司珩,把她的臉毀了的也是賀司珩。

麻藥結束,邊上躺著的人從手術臺爬下來,她照著鏡子:“阿珩哥哥,我漂亮嗎?”

賀司珩目光癡纏,落在她的臉上:“漂亮,你是我最滿意的作品。”

今兮眼睫輕顫,她看到周橙和賀司珩站在自己面前,只是周橙那張臉——和她的一模一樣,就連笑起來時的高傲與驕矜都不差分毫。

周橙挽著賀司珩的手,耀武揚威地對著今兮笑:“現在,我比你漂亮了,今兮,你看,到最後陪著阿珩的人還是我。”

夢的最後,是周橙放肆的、張揚的、得逞的面孔。

今兮在她的笑聲裏驚醒,對著窗外明澈日光,她的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。

她的後背像是被夢裏那場燎原大火給燒傷,後背都是麻的,全身都是燙的,睡裙被汗浸濕,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。

彌天大火把她的腦袋都給燒著了。

許久後,意識回籠。

這到底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夢?

賀司珩竟然做手術把她的臉和周橙的臉換了?

今兮後怕的轉過身,才註意到門外站著個人——賀司珩靠在墻邊,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她,不知看了多久。

“做夢了?”賀司珩走過來,擦去她額間鬢角處的汗,只是手觸摸到的地方,皮膚溫度異常的高。

他皺眉:“你發燒了。”

今兮惶惶惑惑靠在床頭,眼開成線,透過門縫看到外面走動的賀司珩。沒一會兒他回來,手裏拿了個溫度計和退燒貼。

量了體溫,確定是發燒了。

賀司珩把退燒貼給她貼上,“要不要喝點水?”

今兮視線緊跟著他,看著他給她倒水,端到她面前,目光直勾勾地,又極其專註,如果不是她正在發燒,賀司珩會以為,她這是在勾引他。

對男人而言,意志力薄弱分為兩個階段——午夜,和清晨。

昨晚自然是暢快淋漓的,但今早,她卻發燒了。

“賀司珩,”今兮捧著水杯,小口小口地抿,雖說是夢,但仍讓她心有餘悸,“我剛做了個夢。”

賀司珩:“什麽夢?”

今兮實話實說,“我夢到你把我的臉安在周橙的臉上了,覆制粘貼都沒你這麽高超的技術。”

賀司珩:“……”

夢是毫無邏輯、不存在的,但因此生的氣是貨真價實的,今兮指責他,“你就是看上我的臉,你這個膚淺的男人,萬一有天有人長得比我好看,你肯定就和她跑了。”

“難道不是把你趕出去?”他哂笑。

今兮把杯子放床頭,面無表情盯了他幾秒:“你就是看上我的臉是吧?”

時間一點一滴往前走,賀司珩的鬧鐘再次響起,提醒他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。賀司珩揉揉她的頭發:“少想這些有的沒的,你要是遇到一個比我條件好的,難道你也會跟他跑?”

臥室裏靜默無聲。

晨光從床畔處漸移,輾轉落在她眉眼,冬日的陽光沒什麽溫度,但經過室內暖氣的炙烤,也顯得溫暖炙熱。

今兮沐浴在陽光下,高燒的大腦有些遲鈍,慢半拍地想剛才賀司珩問的那個問題。

如果遇到一個條件比他好的,她會放棄賀司珩嗎?

條件好,得是什麽樣的?那個人得比賀司珩帥,得比他有錢,得比他上進,最關鍵的是,他還得待她比賀司珩待她好。

好像,要求是有點兒多了。

吃了退燒藥,藥效上來,她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,只是腦海裏冒出個念頭來。

她這麽麻煩的人,麻煩賀司珩一個也差不多了,換做別人,可能一開始新鮮感上頭還能對她好,時間一長,沒有人能做到賀司珩這樣的多年如一日的。

可能,也許,大概……她不會放棄賀司珩吧。

因為發燒,元旦泡溫泉的項目被今兮取消了。

她想要告訴孟寧一身,打開手機,看到孟寧昨晚半夜給她發了條消息——她來月經了,沒法下水泡溫泉。

今兮回了個“好”,便將手機熄屏,躺在客廳沙發看電影了。

或許是老天爺終於看不慣她在冬天不穿秋褲的行為,今兮這場高燒好了又燒,反反覆覆。元旦第三天,賀司珩意識到不對,抓起衣服往她身上套,“流感了,我帶你去醫院。”

“我不想去。”

“不去好不了。”

“你不是醫生嗎,你不能給我看病嗎?”

停車場裏沒有暖氣,電梯門開的時候,陰冷氣流湧了上來,今兮在賀司珩的懷裏縮了縮。

賀司珩無奈:“術業有專攻,而且你這是流感,每天都得去醫院打吊瓶。”

今兮被他塞進車裏,吸了吸鼻子,她看向窗外,路過的街景在寒風下顯得蕭瑟,整座城市陷入白雪中,街道上空蕩蕩,連霓虹燈都不再閃爍,整座城市都沒什麽活力,像是生病了一般。

她呢喃:“生病,可真煩。”

到醫院後,賀司珩帶她去急診掛號問診。

醫生說:“是流感,冬天流感季嘛,沒什麽的,來打幾天吊瓶就能好,對了,平時多穿點,註意保暖。”

因為生病,今兮的臉都是慘白的,毫無血色,她眼睫低垂,低低地應:“知道了。”

輸液廳裏,今兮無聊地看吊瓶裏的液體,一滴一滴,流速很慢。

她問:“這能調快點兒嗎?”

得到的回答是:“不能。”

她撇了撇嘴,拿出手機刷朋友圈。

沒一會兒,賀司珩突然站起來,“我出去一會兒,要是吊瓶打完了我還沒回來,你就讓護士給你拔針。”

她漫不在意,低頭專註看手機,“知道了。”

等到她朋友圈刷完,剛好吊瓶也打完了,護士過來給她取吊瓶,遠遠地就看到她和賀司珩兩個人坐在一起,在灰撲撲的輸液廳裏,兩個人分外惹眼。

怪不得那麽多女的追賀司珩,賀司珩都不看那些女的半眼。

有了這麽一顆璀璨奪人的明珠,誰還會對平凡塵土青睞有加呢?

護士過來,沒有刻意和今兮搭腔,只是處理好後,和她說:“賀醫生在大廳那裏等你。”

今兮稍稍楞了楞,很快發應過來,“謝謝。”

出了輸液廳,再往前走幾步便是醫院大廳。賀司珩背對著她,站在角落處,離得近了,今兮註意到,他手上拿著手機,在和人打電話。

她無意偷聽。

原本想走,但是突然間,聽到賀司珩那句:“林氏企業的女兒怎麽會看得上我這麽個窮苦醫生?媽,您別瞎折騰。”

邁開的步子,似灌鉛般重。

好在她很快清醒過來,怡怡然離開醫院大廳,回到輸液廳原先坐著的位置上。

護士見到去而覆返的今兮,疑惑:“沒找到賀醫生嗎?”

今兮心裏亂糟糟的,含糊不清地回:“嗯,我在這兒等他吧。”

“啊……好。”

護士半疑半惑離開輸液廳,路過大廳時,瞥見賀司珩的身影,“這不是在這兒嗎,怎麽會沒找到?”

可她還是沒回去今兮那裏多嘴,別人情侶間的事,外人只需旁觀,無需多言。

賀司珩這通電話打到一半,他就不耐煩,“媽,我現在還有事,先不說了,最近流感多,您記得多穿點衣服。”

於素:“我知道,那你——”

“——不見,我先掛了。”

電話被他無情地掐斷,賀司珩眼裏滋生疲倦,伸手揉了揉眉骨,這才回到輸液廳找今兮。

今兮的吊瓶也打完了,她有氣無力地被他摟在懷裏,“你去幹什麽了,怎麽這麽久才回來?”

賀司珩說:“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。”

今兮:“於姨怎麽突然給你打電話?”

賀司珩:“讓我有時間回家。”

懷裏的人沒再說話,賀司珩沒往別處想,只以為是她生病了不想說話。

回去的路上,車廂裏也萬分安靜。

這場流感讓今兮請了很久的假,沒去舞團。

一是她每天都要去醫院打吊瓶,二則是流感易傳染,萬一舞團的人被她傳染上,麻煩大了。

真正病好,都是一月中旬的事兒了。

今兮回舞團上班,太久沒來,排練的進度有些跟不上。好在排練的舞劇是她大學時練過的,學舞的人,身體會在熟悉的音樂下喚起肢體記憶,隔天,她就跟上了大家的進度。

上午的排練結束,今兮發現沒帶餐卡,於是去換衣間找。

換衣間的門剛打開,就和從裏出來的人迎頭撞上。

那次跨年之後,周橙面對今兮都有種說不出的尷尬,她扯了扯嘴角,“不吃飯嗎?”

今兮神色淡淡:“餐卡沒帶。”

周橙側過身,聲音幹巴巴地:“哦。”

擦肩而過,周橙往外走了幾步,驀地想起什麽,又折身回來。

餘光註意到周橙一動不動站在門邊,她似乎,是在看她,也似乎,有什麽想和她說。等了好久,卻遲遲沒等到她開口。

今兮找到餐卡,合上櫃門,像是壓根當她不存在一樣,繞過她出去。

“餵,你沒看到我嗎?”周橙忍不住,叫她。

今兮往前走,步伐未停。

周橙:“今兮!”

今兮停下腳,“有事?”

周橙無言:“你知道嗎,我真的好討厭你這幅永遠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傲慢勁兒。”

今兮:“你只討厭我這個嗎?”

周橙啞然。

今兮淡淡看她一眼,“沒事我就走了,我餓了,要吃飯。”

沒走幾步,又聽到周橙的聲音響起,在空蕩的走廊裏回旋,震蕩:“賀司珩和林疏月相親的事兒你知不知道?他倆後天要一塊兒吃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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